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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3页）

“我的孩子……”

走廊倾斜程度非常严重，上下两端各有一个出口，人们都匆匆忙忙地朝下边出口走去。下边的出口就是安全的吗？不知道，只是因为这样走更容易，更快。往下走就是通往救生舱的方向吗？不知道，只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走。

埃文不知所措，只能抱着行李箱，亦步亦趋跟着人群行进，接近门口的时候，有人重重撞了他一下：“滚开，犹太杂种!”

船体是倾斜的，还在不断起伏，埃文本身平衡力就不好，一撞就被撞到了地上，而且很难立即站起来。在他的视线里，可以看见形形色色各种人经过的双脚，船员的，乘客的，男士的，女士的，成年人的，孩子的，都惊慌失措，踩在埃文的手上，腿上，背上，头上。

埃文抱着行李箱蜷缩在地上，他的脊背和身体，平铺开展来，成为道路。

“……”

他觉得脖子里一凉，就像有风吹过。埃文从胳膊的缝隙里，下意识往后看去。

一切都像慢放镜头那般，走廊高高翘起那一端的大门朝后打开，然后是深黑色的海水，源源不断倒灌进来，水流太汹涌，很快就填满了这个空间。

埃文看见自己从地上漂浮起来，不断往上，漂浮，漂浮。

冰冷而咸涩的海水，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和喉管，吞没了一切的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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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日（3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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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沿着身体起伏的曲线，轻轻吹拂着。

埃文眼皮动了动，慢慢睁开眼睛。映入视线的是一片黑色，沙砾硬硬硌在脸上，海水漫上他的下巴，又缓缓退到腰部的位置，如此往复。吸饱潮水的衣服沉重至极，不断吸取他仅剩的热度。

保持原样姿势躺了很久，直到觉得恢复了一些知觉，埃文才尝试着慢慢活动指关节，手掌，肘部，然后撑着支起上半身。